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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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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鸣拿出两封信来,道: “这两份,一封是先生给你留下的,一封是梅夫子写的。夫子说,柳大儒性子冷淡,早已不收学生。你到了姑苏后,拿着这两封信去拜见,说不定有一丝机会。”

江行颤着手接过了那两封信,泪又涌了出来。

“先生、先生此去,究竟是为何、为何遭了难?他此行目的是什么?”

江行口不择言,问时鸣。

时鸣神情哀伤,似是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摇摇头: “……现在不是时候。抱歉,哥哥。”

江行抓了把头发,崩溃道: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哥哥!”时鸣声音高了一个度, “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江行依言安静下来,目光有些空洞。

时鸣看起来冷静得不像话: “夫子说,最多七天。我们最多在番城再待七天,七天内,我们就要启程去姑苏,不得耽搁。”

哭得多了,江行有些目眩,又问: “……如果耽搁了,会如何?”

“会死。”

时鸣轻飘飘的两个字,打在江行心上。

江行心下大震,知道此事绝不简单,断然不敢再问了。他擦干净眼泪: “好,我知道了。”

-

姑苏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但岭南离姑苏还是太远了。

江行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带着心事重重的时鸣与一脸懵的江舟摇,上了官道。

过了小半个月,路经钱塘。到这里由陆路改走水路,岸边杨柳画堤,摇橹声吱嘎作响。

他们坐的这条船不是很大,水波荡漾,船夫摇着桨,时不时还哼着歌,颇悠闲自在。

江行在船头坐了一会儿,想同船夫说说话;只可惜他听不懂钱塘方言,对着人家鸡同鸭讲了半天。

最后,船夫急了,船桨一挥,转头屁股对着他。

这是不想搭理他了。江行于是讪讪地回了船舱。

这些天里,时鸣话少了很多。

江舟摇晕船在休息,船夫同江行语言不通。

左思右想,江行只能找时鸣聊天。

江行不是话唠,但最近话却多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如果他不说话,三个人聚到一起时死气沉沉的,安静得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江行同时鸣说话,时鸣只是听着,一语不发。

江行心中着急。今日路过钱塘,已经算是江南地带。再过不久就可以到姑苏,此行终点。

他走入船舱,果然见时鸣一个人坐着。

江行有心引他说话,道: “吃些东西吧。我今日同船夫唠了半天,我也没听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时鸣道: “吴语难懂,听多便习惯了。”

江行见他终于开口,心下一喜: “你同阿摇讲过你在江南的日子,你还从未对我说过。我也想听听。”

“从前不在姑苏,在京口。”时鸣想了想, “京口临江。有时会去江边玩,听来往游船摇桨的声音。”

江行侧耳倾听。

大概就像如今钱塘江上的波光吧,江行心想。

“刚来的时候,眼睛……眼睛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病了一年。病好之后,就看不见了,只能听。”

江行心中一疼。

时鸣继续说: “江水很凉。我喜欢去江边吹风,一吹就是一个下午,惹得先生着急忙慌来找。”

时鸣垂头: “……先生已经不在了。”

这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时鸣积压许久的泪终于砸下来,像午后不期而至的雨滴。

潮湿,泛着思念的粘腻。不过也就十几岁的人,失去了这么个亲密的长辈,无论如何都会心下大恸的。

只是阿鸣内敛,不想表现出来,惹他担心罢了。

江行这样想着,面上却松了一口气,连忙给他擦眼泪。

哭出来就好了。

时鸣抓着他的袖子,哭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行轻拍他的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过了许久,这场无声的痛哭终于落下幕来,只剩抽泣。

时鸣抽噎道: “我从前不是京口人。”

江行给他擦脸,温声答: “嗯。我在听。”

“我从前是京城人。应该叫汴京?太久远了。”时鸣埋在他手里,声音闷闷的, “先生带我从汴京来了京口。”

江行心中疑问甚多。譬如,他们是怎么认识柳大儒的?好好的在汴京,怎么又要一路南下,以至于一直到岭南?

这不是自我流放嘛。光是气候,就够喝一壶的了。

江行看着时鸣那张挂着泪痕的脸,觉得现在问起来不是时候。

他转移话题: “想出去走走吗?”

时鸣摇摇头,道: “就在船上吧。”

“既然不能全部告诉我,那你能同我说说,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江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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