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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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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驱使下,兄弟都忍心杀害,难不成还会有纯粹的真情?

这句话是把刀,扎在心上,阿姒怔然低头,手颤颤摸上心口。

不曾出血,可为何会疼?

魂魄如要脱体。

将将倒地那刹,阿姒被拦腰抱起。

道旁停着晏氏马车。

那一角月白衣摆没入车帘, 帘子缓缓落下,遮住车内温柔轻语。

“阿姒——”

阿姒面颊苍白,发抖的薄唇轻张又合,她说不出话。

晏书珩面色愈见凝重。

昨日阿姒特地让暗探给他传信, 让他不必担忧, 更不必插手。他知道她想亲手揪出仇人, 对他亦有所保留, 即便有更快更狠的手段也未越俎代庖。

可这一日,明知她不会有事, 晏书珩仍坐立难安。

他已命人盯着陈家, 但犹不放心, 又来到陈宅对面茶楼枯等。午时,暗探来报,称真相已水落石出了。

晏书珩这才安心,欲等彻底落定后再走。他立在茶楼二楼望着陈宅, 忽见一道白色身影掠出。

是阿姒。

她裙上染了血迹,触目惊心。

她像误闯入世、被人间的残酷惊到的鹿, 彷徨地在街巷之中奔走。

何其脆弱,何其茫然。

晏书珩疾步奔下楼。

再往前是车马喧闹的官道,怕阿姒出事, 他急切地叫住她。

阿姒慢了瞬息,她木雕似地立在道中,旋即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记忆中的阿姒狡黠,胆怯柔弱只是她的表象,她多数时候都很冷静, 晏书珩从未见过她这样彷徨。

他回过神,温柔揽着她, 一手给她倒杯茶:“乖,饮些水吧。”

瓷杯触到唇瓣,微凉触感像甘霖,滴在阿姒快要枯槁的身体上。

眸子茫然微动,灵魂缓慢回体,阿姒艰难抬手扯住青年袖摆。

“走,快走,

“我不要待在这……”

她揪得很紧,很是无措。

“别怕,我带你走。”

晏书珩长指将帘子挑出一隙,淡声吩咐:“驾车,回别院。”

马车缓慢碾过石板路。

阿姒紧绷的身子这才稍有放松。她像风筝被抽去竹骨,只余一片瘫软无力的绸缎,要从晏书珩臂弯滑落。

青年眉心蹙紧,他紧拥住阿姒,阻止了她的下坠。

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护好,又怕太过用力会捏碎她,他只能仰靠着车壁,让阿姒把他当枕席靠着。

阿姒眼帘动了下,她的气力恢复些许,手中似乎还握着剑柄。那剑柄上嵌着宝石,硌得手心发痛。

她木然抬起手,张开掌心,凹痕已消,半点痕迹不剩。

视线迟滞下移,阿姒看到裙上刺目的鲜血,三叔被剑豁开的嘴陡然袭入脑海,鲜血淋漓,一片黑洞。

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朝着她大大张开着巨口。

“啊……别、别过来!”

阿姒惊而弹起,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裙摆,身子拼命往后缩。

“阿姒……”

晏书珩万分痛心地抱住她。

他迅速猜到她是拿剑伤了人,虽不知当时情形,但一个年轻女郎,又自小被家人妥善保护着,哪怕亲手伤了仇人,但手上染血,又真切地看到了这世间的丑恶,她如何不恐惧?

阿姒用力往晏书珩怀里缩,脸深深埋入他前襟,不去看那些血。

“都过去了,别怕,别怕。我在,没人能伤得到你……”

晏书珩抱着她,尽管是他在安慰她,可他自己声音却在颤。

曾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也被阿姒嗤讽“油嘴滑舌”的他,此刻抱着心爱的人,翻来覆去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宽慰她,只能一下下地轻顺她后背。

阿姒突地挣脱他,适才萦绕她眼底的茫然被果决取代。

这样的她让晏书珩心口蓦地一紧,他温声轻唤她:“阿姒?”

晏书珩褪下外袍,要帮她遮住血迹,阿姒推开他的手。

她直起身,冷冷盯着裙角的血,双手倏地攥住裙摆,咬着牙。

“刺啦——”

阿姒用力将裙摆撕成两半!

她手上动作专注而狠绝。好似要撕碎所有浮于表面的美满,一并撕碎缠绕心头那张狰狞面容。

晏书珩本欲制止,看到阿姒冷静的眼眸时,他顿时了然。

她是缺个宣泄的出口。

他安静守着阿姒。

那个不谙世事的女郎褪下了用于迷惑旁人的懵懂,低垂的鸦睫在白皙面上覆落阴影,她眼底一片幽沉。

车内,刺耳裂帛声一声接一声。

她撕碎裙子的动作越发不管不顾,可神情却越平静。

罗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那张带血的狰狞面容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但也不再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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