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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人物(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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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察看伤者,可人已经走了,那道浅米色的伶仃身影已经远去。

“我先走了,Дocвnдahnr!”郭发撂下一句不标准的俄语。

帮人帮到底是初中就烂熟的江湖规矩,郭发自认从来不是个热心人,只是看着那个一瘸一拐、又不肯寻求帮助的安静女人有些可怜,是的,可怜是他目前为止对女人产生过最强烈的情愫,从母亲那里萌生。总之,他不能抑制自己已经退化多年的江湖传统。

他飞快跨上自行车,没一会儿就骑到了她身侧:“去哪儿?县医院?走吧,捎你一骨碌儿。”他看见她的西裤已经被血浸透,连洁净的帆布鞋面上都淌着血。

齐玉露这时只顾牟足劲儿拔腿走,一直挪到了十字街的尽头。

“……”齐玉露不知道怎么回应,紧绷如箭在弦上,却突然断了,忘了词,脑海空白,垂下目光停在郭发的胯部,那里的隆起上沾了一块黑色油污。

话一出口,郭发后悔了,他怎么突然忘了自己是“杀人犯”?人家走那么远,很可能就是怵他,他干嘛发这个热心?操,真他大爷的够欠!而看着女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正应了他心里的猜测,郭发真想一走了之:“不乐意就拉倒……”

“那捎我……去……去县医院吧,谢谢。”齐玉露这时候已经累得浑身是汗,汗珠一直从头皮滴落到了两鬓。

逃不过了,她心想,可拒绝又是她万不会做的事情,鬼使神差走上前,忍着痛跨上后座儿,汗湿的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局促地搭在被太阳晒得滚热的铁壳上。

“你搂着我腰啊!”郭发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恼火,但这是东北人的特质,以一种略凶的口气表达善意。

他身上浸透着汽油的味道,齐玉露贪婪地呼吸着,她从小就对特殊气味儿有怪癖,想起上学的时候,总喜欢嗅油印试卷上的墨味儿。

郭发大气儿不敢出,腰身被禁锢在一双柔软的臂弯里,极不自在,他感觉自己的腹肌在出汗,汗水攀过昔日的伤疤,刺痒无比,他无处发泄,只好咳嗽了几声。

齐玉露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他其实很瘦,魁梧的身板是骨头架子撑起来的,特别是腰,竟能摸到清晰的肋骨。

“你在里面吃了很多苦吧?”“你喜欢汽修厂的生活吗?”“为什么你和那个洋乞丐那么熟?”“你认识那条老黄狗吗?”齐玉露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全堆积在胸口,她的心脏受不住这么大的负荷,简直就要歇班偷停了。

郭发“发号施令”以后,一路上无话,两脚卖力地蹬踢,车铃一路发响,清脆悦耳,他的车技很稳,一路上超过不少行人和汽车,从记忆中的老巷和小道一路包抄,很快到了县医院门口。

齐玉露立马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血已经越来越多。

“快进去吧!”郭发看着她的腿直皱眉。

齐玉露给他鞠了一躬,垂坠的黑发蓓蕾般绽开。

郭发挠了挠头,莫名有点尴尬,他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不代表自己不会说话,他只是暂时退出了健谈者的行列,而眼前这个女人自然不是哑巴,却是完全不会唠嗑的样子,没有寒暄,僵硬道谢,不过,那倒无所谓,他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甜言蜜语。

齐玉露死死抓着包带,她看着地面,他穿着一双双星胶钉球鞋,鞋帮沾满油污,那是八九年前时兴的老款了,他的脚很大,大约有四十五码。

行,送你到这儿,我上班去了。郭发撂下最后的话,礼节性地告别,调头飞快离开,回程的路上,阳光灿烂,他这才发现车筐里赫然一盆淡紫色的小木槿,下意识回头看,可县医院已经被甩出老远,那个受伤的女人也不在视线之中了。

他脑子里女孩的影子越来越淡,好像一路上被拂面而过的风吹散了,印象只剩她下巴上一颗小小的痣,像是新出锅的白面馒头上沾了一颗芝麻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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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回了厂子,便钻进车底下,那是个深坑,每天卧在里面,竟然感到一种被黑暗包围的安全感,有时就在那里面睡着了,他常常想,人类要是变成穴居动物,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该有多好。

“郭发!郭发呢?”一个尖锐的嗓子响彻寂静的修车厂。

“坑里窝着呢,红色儿那个捷达。”杜建树忙给老婆指路。

万碧霞不怕脏,矮身钻进去,把郭发缺了一角的耳朵揪出来:“小犊子,我让你去相亲,你又骗我是吧?”

“疼疼疼!”郭发知道自己逃不过,从坑里鲤鱼打挺跃出来,“那天我和白康宏喝断片了,师母!”

万碧霞涨红了脸:“几回了?你说几回了?回回这样,你多伤师父师母的心啊?”

杜建树从旁缓缓地补充道:“老齐家那姑娘正经不错,腿瘸点儿咋了,能正经过日子。”

万碧霞舒了口长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给我去,这回我跟着你去!就周日!还是原来那个餐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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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露在医院门口看着郭发离开,一个人转身坐公车回了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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