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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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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饿不饿?”

祁令瞻朝盘子里瞥了一眼,“我不吃剩下的。”

“好吧,那下回让你先吃。”

这回就这么算了。

祁令瞻再次放下手中书卷,问她:“你赖在这儿不走,是还有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照微翻出张帕子擦了擦嘴,又起身给自己倒茶,“也是顺路来看看,兄长是不是还跟我赌着气呢。”

什么叫跟她赌气?说来倒像是他先无理取闹。

祁令瞻道:“我从不意气用事,也犯不着和谁赌气。鱼儿咬钩非渔人之过,郑五娘虽是我请的,但你气韩丰负心,不该把账算在我头上。”

照微道:“这话冤枉我,我何时因韩丰牵连你了?”

祁令瞻问:“你没有,上元那日甩袖而走的人又是谁?”

照微有时气性大,受不得半分委屈,但过后消气也快,是以这会儿祁令瞻仍耿耿在心,照微却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因由。

她恍然道:“那是因为你出尔反尔,之前答应让我去西州的是你,听了窈宁姐姐几句话,便又偏心反悔的也是你。你可别说自己不清楚,锦秋女官在咱家住了好几天,一听与韩家退婚就回宫复命去了。”

祁令瞻说道:“我实无此意。”

铜剪色如蜜金,捏在乌墨纤长的手衣里,精巧得像一件贵器。

祁令瞻极有耐心地将烛台上每根蜡烛都剪去一截烛心,烛台陡然一亮,照得两人瞳中剪影皆清晰可见。

这并非照微误解他的第一件事。祁令瞻心想,譬如从前总疑心他因重规矩而讨厌她,后来他弃武从文,科考后拜在姚丞相坐下,便又疑心他碍于威势,软了骨头,真要做姚丞相的听话门生。

许多人做如是想,祁令瞻一向没有解释的心思。可上元节的事与之不同,祁令瞻暗忖,告诉她真相,或可对她更公平。

况且,这是照微第一次跑到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同他要一个解释。

于是沉默半晌后,祁令瞻终于开口,将坤明宫觐见那天与祁窈宁的对话一句一句说给她听,只是略去了窈宁让祁凭枝入宫的真正目的。

言毕,他搁下手中的铜剪,轻轻揉着酸累的手腕,对照微说道:“今天索性与你把话说清楚,窈宁希望你入宫为皇后续弦,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永平侯府。她并非不爱惜你,只是她的处境艰难,自顾尚不暇,这已是她斟酌过后唯一的选择,望你体谅。”

照微紧紧盯着他,问道:“那兄长呢,心中又作何选择?”

一双点漆眸,瞳孔分明是黑色的,却藏着点点星盏,与他目光相对时,其光彩竟能压过满室的煌煌灯火。

是好奇,期待,还是……害怕。

祁令瞻心中自哂,她已视他为阿谀小人,却仍在乎他的选择,不可谓不荣幸。

“我是窈宁的哥哥,侯府的世子,若为大局计,让你入宫确为明哲之举,我没有道理反对。”

祁令瞻垂目望着烛台,不知忆起什么旧事,眉眼间倏然浅笑,却只如点水一瞬,又弥散不见。

他望着照微,长睫落下阴影,遮住了本就隐约难见的一点温柔。

“可是照微,你也是我妹妹,与窈宁一样,在我心里并无不同。从前你每次挨打,总疑心是我偏私,那时便罢了,然而此事关乎你一生,我不愿见你一时踏错,余生蹉跎。”

“为大局计”,本是祁令瞻从前最常拿来训她的话,此时却被他搁置一旁。

照微听了,反倒有些不敢确定他的态度,“兄长把话说明白些。”

“说明白些,我私心里不愿见你入宫,余生为森严规矩掣肘。但是照微,你仍要自己做选择,这也是我与窈宁的约定,若你愿入宫,我会尽余生护你周全,若你不愿,我不会让任何人强逼你。”

话说得不能更明白了,照微反而心中彷徨。

她向往回西州去,那里有生长她的根骨,有她追寻的自由,在她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设想过入宫的可能。

可是她虽生于西州,却在永平侯府中长大,早已视祁窈宁为姐,视祁令瞻为兄。她是一只充满活力的雁,倘被强行关在笼中失去自由,那她宁与金笼相撞,粉身碎骨而不休。倘若没有牢笼,只有送卿远行的祝福和叮嘱,她反要久久徘徊,不忍离去,数番停栖肩头。

祁令瞻常说她一身反骨,原来从未说错了她。

长久的沉默,祁令瞻并未催促她的答复。他今夜耐心十足,合上诗卷,铺纸研墨,悠然临起本朝已故书法大家的帖子。

帖名曰“放鹤”,写到末句,墨愈浅,力愈虚,狼毫扫过,真如鹤羽虚影。

其上曰:“归去归去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这是未宣之于口的偏私,照微难得与他这般心有灵犀。只是她分明看懂了,却没有适可而止,转身告辞,去打点与容郁青一同离京的行囊。

反倒上前一步,倾身挡住了烛台照在纸上的光影。

她声音很轻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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