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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醒人之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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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多年前那隐约画面,想起那时卫袭的话——“人妖殊途,我所思所想,你不懂。”

她抬头看玉箫凤,哪里错了,她确实不懂……

“卫袭之言,乃其真心,而非其好意。”玉箫凤沉叹,“此心一长,念根难断,执意太深,终食苦果。”

她心儿噗通乱跳,泪花儿满了眼眶,却不知因何而起。

“沈沈,你可想过……”玉箫凤叹然,“汝之一生,此愿足矣,那他呢?”

一句话,引出她打转的泪水。

“不哭。”玉箫凤起身,用袖口拭去她颚下泪水,摸了摸她的头,“活于世间,不为与天齐寿,至死相随,而在离别无悔。”

她抬头,他轻笑。

“将你的想法告诉卫袭,让他明白,不好么?”玉箫凤又再抚了抚她的脑袋。

她点头。

玉箫凤笑笑,“那身红衣,沈沈穿着,定然很美。”

她红着鼻头,笑眼闪泪,苦涩说道,“只盼穿到八十……他仍能记得我……十八模样……”

玉箫凤垂眸,脑中闪过那鹤发白眉,在徐徐暖风中,闭上沉重双目,“……他会的。”

玉箫凤待她情绪安稳下来,便去见花子蓉请辞了。

她拿出壁橱藤篓,绣了几针,了无心思,于是又再放了回去。

主卧门前,她站了好久,莫名想起初时,卫袭牵着她那细如枯枝的手,拂开这金碧辉煌的大门后,那回眸抚慰的笑容。

她不自觉的扯起嘴角,双手一撑,‘吱呀’一声,就如回到幼年。

对镜梳妆,红花点唇,她执起毛笔,在眉尾勾出淡淡墨痕,高耸入鬓。

“卫袭……”她对镜轻唤,羞赧飞上双颊,抚着胸口咳了声,她垂眸垂眼,“夫君……”

柔情浅笑,泪挂睫毛。

夫君……

她怕是,厚着脸皮,也唤不了多少岁月了。

当那皱纹浮现,何以对那美人,唤出此言。

玉箫凤的一席话,将她从自艾中推醒。

她尚且可带着美梦永远睡去,活下来的,才是那背负着许多,煎熬于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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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夜悶熱,開襟納涼。

她用瑩白的指頭勾開粘在薄濕頸脖的髮絲,側過身,墊著手臂,看他。

衛襲沒睡,只是盈密的睫毛因眼垂著,而蓋住了眸子。

她不自覺的抿起嘴,羞於將他午後的話當了真,沐浴時還落了幾朵幹梅。

衛襲歎了聲,轉眼見她盯著自己,先是一愣,再是輕笑。

“怎麼?”他伸手,長指滑入她額鬢,滑出她發梢。

“看你。”因覺羞赧,她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

“看了這麼些年,還覺得如當初好看?”他輕笑著侃道。

她直直看他,癡癡一笑,“嗯,愈發的好看。”

衛襲一笑,絕代風華。

次日,側房。

簍框於旁,銀針捏指,金線彎直。

她專心致志的繡了許久,肩膀都酸了,起身捶著,才發現身邊多了個玉簫鳳。

她趕緊放下捶肩的手,緊張地攥緊了織物。

玉簫鳳和煦一笑,“我已經看到了,無需掩藏。”

她鬆開手,手背金印浮動,如繡盤上的金紋。

玉簫鳳伸手,“來,我仔細瞧瞧。”

繡盤的紅布上,隱約透出淡淡墨色勾勒的圖樣,她幾分猶豫,還是遞了過去。

“鬆緊有度,不錯。”玉簫鳳捏了捏,遞了回去,笑道,“只是看來,以一人之女紅,怕是要繡很久。”

“嗯……”她輕輕點頭,纏著白布的拇指小心地撫摸著刺繡。

玉簫鳳並不揭穿,只裝作打趣道,“紅布為底,金線為圖,繡得是什麼呢?”

她羞紅了臉,低下腦袋。

玉簫鳳笑笑,“玉某本無心打擾,只想來,兩日後便要離開,過來找沈沈說幾句。”

她怔怔看他,想到此行一去,也不知玉簫鳳是凶是險,擔憂不由染上眉梢,輕輕一歎,插針布上,卷起金線,收了起來。

“……玉哥哥要走的事,衛襲他知道麼?”她關起壁櫥,緩緩轉身。

“他已得成長,無需我掛牽。”玉簫鳳笑著,從茶桌拉出小凳,再一揚手,“來,坐吧,不要拘謹。”

她笑著搖搖頭,玉簫鳳便如此,總能反客為主,卻不叫人討厭。

“想當年我初見衛襲,只歎其成人之姿,孩童之態。”玉簫鳳笑歎,如同感慨萬千,“如今削去棱角,心有敬畏,如脫胎換骨一般。”

她笑笑,點點頭。

或許再年少個幾歲,她會追問玉簫鳳,當年所認識的衛襲,是怎樣的?

只是現在,她知道,無論衛襲從前怎樣,往後怎樣,都不重要。

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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