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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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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文消失了四天,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各忙各的,艾德文也在为大学做准备,听同为校友的表哥说学院教授的课程已假设学生具备非常强的自学能力,他想先预习、巩固些可能会触及的专业知识和通过训练改善已养成的学习习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从过往的学习经验里甚至觉得自己有“容易复杂化问题导致过度解读”的短板,这也是他跑来威尼斯的原因,他想几日后便会无事可做,能逼自己多学一些。江淼同样需要独处的时间整理思绪,尽管她没说,于是两人便很默契地没有提到下次见面,最多偶尔发去一张无上下文的日常照片,也许是被树叶盖住的灯,也许是刚吃到的冰淇淋,有可能跟着标题一样的客观陈述短语,或是看似不相关的奇思妙想。有时候会是像在对话的两座桥、站在广场另一头牵着气球学狗叫的小孩、还有夜晚路过的书店——店门紧闭,书都摆在外头,一个钉在杆子上的木制收银盒,旁边还有花,没写价钱,由顾客决定。艾德文很少存照片,他更喜欢用文字,往往是简短却趣味十足的一句话,若是收到的照片让他联想到什么,他会用拙劣但明了的画技涂一张速写。他俩都很享受这样的互动。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了五天,艾德文虽是想念,亦不想露出过于黏附的样子。奇妙地,江淼传来简讯,说能订到后天双年展的三日连票,问他感不感兴趣,艾德文当即说去。两人约了碰头地点和时间。艾德文早上醒来时嘴角都是扬着的。

第一届威尼斯双年展于1894年举行,算来已过百年的历史。艺术节的主要展馆集中在一处,不少地方馆散落在城市里。江淼和艾德文计划两天看完主馆,最后一天在城市探索。江淼赞叹威尼斯市长有远见,想到现在已经成熟举办戏剧节的乌镇,只觉得这对人文艺术支持的同时成全了旅游城市的可持续性规划实在妙极。

前两日的行程相似,十点吃了早午饭后进主展馆,听见关闭提醒广播就往出口走,出去了找餐厅,吃完晚饭大概是八九点,要是江淼不累,艾德文就陪她散步。江淼对主街道堆满的刻奇氛围嗤之以鼻,每家卖的都一个样,质量也粗糙劣质得很,有艾德文同行,两人专挑小路走。主街道外的夜灯不算密集,不少路是由彻夜不熄的商铺橱窗照亮的。她眼睛尖,知道这些是真用心做的,遇到灵的少不了停下欣赏一番。江淼最常用“可爱”夸入了眼的,时不时再讲解自己了解到的工艺细节,艾德文和她并肩一起看,有时说自己喜欢里头的另一个,江淼闻言细看。她试图用艾德文的视角去理解他的喜好,还会解释为什么对自己没那么大吸引力的原因,也许是主题,又或许是细节,艾德文会再就她讲出的反馈一些见闻,例如解释工艺原理或材料本身的局限,一起探讨是什么导致了她认为的不足之处。走着走着到了一片亮出,依旧是暖黄色的光,照在小教堂前的石砖上,还有一棵小树垂着细溜溜的枝,在风中轻摇。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江淼想起被劣质商品充斥的地段,为这些真心实意延续着香水、面具、trianl、玻璃器等工艺的当代匠人感到可惜。艾德文想到某日餐桌上来客说起刚颁发的新法令,三年后将限制主街道在售商品的生产地,他将此事分享给江淼听,江淼真心祈愿此律能带给这些艺术家们更多的发展空间。随即又想到这有张良计,他有过云梯,供应商照样可以挂个海外公司出售。

零点的报时声敲响,江淼的叹息被淹没在钟声里。

第三日结束后,两人路过蔬果摊,摊主正要收摊,看卖相极好,江淼当机立断,眼疾手快挑了些包起,边掏钱边和艾德文说“走,上我那吃晚饭。”艾德文自然没有意见。

江淼到底是中国胃,连着几日的西餐,有点受不住。有了菜便去超市买搭配的肉,酱料家里有,这个不担心。路过饮料区,江淼拎起一小箱无糖可乐递给艾德文,故意板着脸说“谁喝谁提”。等结账时江淼半逗弄半认真地眼神暗示他拿安全套,艾德文愣怔后会了意,脸色迅速涨红,江淼推着车看他笑话,他手足无措地犹豫一番,匆匆抓起几盒塞到肉盒下,再不敢看她。

回到公寓,江淼拿出食材分类,用不着的放入冰箱,艾德文此时已恢复原样,却还是不敢和她有眼神接触,小媳妇儿似的问过要用到哪些,老实地在水槽冲起砧板和菜。纤细的手摸到方盒物,听见纸盒相撞的声响,艾德文择菜的手一顿,好不容易褪下红的耳朵又红起。江淼装作无意地指尖划过他的后腰,满意地见他把头埋更深之后,大摇大摆地拿着盒子往卧室走。

“你阿姨不担心吗?”江淼调着酱突然想到。

“打了招呼的。”他脸红,切菜,“我吃完饭就回去。”

“噢。”

水咕噜咕噜响。江淼将肉倒入焯水,专心做饭。

江淼考虑到德奥菜系的特色,将菜做得比自己吃时咸上些许。两素两荤一汤,江淼各夹了几筷后便不再动,喝汤为主,艾德文负责清盘扫尾。饭是蒸出来的,超市的米和平时吃的米总有点差距,江淼本身便没抱多大希望,能入口就行,剩下的她盛出后罩上膜,放进冰箱打算明早煮菜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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