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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得是个内敛含蓄的孩子,这性子身旁稍稍熟悉的人,都明了一二。

亲戚朋友知道,同学老师知道,连湖山别墅的安保人员都知道。

每每新生入学自我介绍,是纪得最尴尬的时候。

按纪年琴女士的说辞,他们老纪家打从清朝开始就出了名的能言善道,哪里来的这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

定是遗传了她那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爹。

一个忧郁喜静的浪漫诗人、自娱自乐的手作艺人、几年卖不出一幅的清高画家。

简而言之,一无所成的人。

就这么一个说不上半点好的人,硬生生被纪年琴女士藏在了心尖上。

就像是每一部狗血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

豪门千金看中了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强取豪夺半推半就硬是成了这一桩亲事。

顾不得家族微言颇多,一心求嫁。

父母反对不假,宠溺女儿是真,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别墅豪车该有的一件不少。

终是圆了纪女士的这一场梦。

都说穷小子走了八辈子好运,被富家千金看中,其实不然。

妙龄少女被才气逼人的青年吃得死死的,骄傲张狂都收起来,费心扮乖讨好,只为心上人的莞尔一笑。

当初美名其曰入赘纪家,纪得出生后,纪年琴力排众议,坚持将孩子冠上夫姓,俞纪得。

纪家独女的任性众所周知,认定的事情哪有转圜余地。

父母看到襁褓里的孙女吃着白白胖胖的小手天真可爱,也懒得计较旁的。

但称呼还是没变的,爷爷奶奶的喊着,首当其冲的表明身份。

论倔强,谁也赢不了谁。

纪得出生后,除了情绪波动较少,其他无异。

就这么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直到初三暑假那年,像有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她的天空,父母毫无预兆的离异。

或许是有预兆的,大概是自己迟钝没察觉。

待她细细究底的时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父亲长时间待在画室埋头作画,而母亲时常不间断出差,连家都甚少归来。

那时候的纪家别墅,除了张姨照顾纪得一日三餐,陪伴她的只有后院的那一颗与她同岁的海棠。

那是在俞宏达与纪年琴仍爱意缠绵的年岁种下的,栽下了所有的美好与憧憬。

待海棠盛开的季节,连空气都是甜的。

这是纪得心里的净土,不论外界多嘈杂纷乱,海棠树下的斑驳光影永远让她心静安逸。

拾一本书籍,抿一口淡茶,闭上眼放空归零,一切仿佛没变,还是从前美好的模样。

就是这样一个纪得,硬生生闯进了陆禾的眼里。

与纪家后院相隔不远就是一大片观景草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从一个少年玩足球增加到的一支足球队课余时间踢球玩闹。

陆禾就是其中之二。

即是那个独自玩球的少年,也是那支足球队的组织者。

没有人知道他的用心。

从第一次撞到那个树下的女孩,便一眼万年,未雨绸缪。

是海棠花开的三月初啊。

陆禾趁闲暇时分,独自在草坪上练习足球,看准时机一记远射。

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脚步一个不稳,球就飞错了方向,直直地往边上住宅射去。

纪得正在树下小憩,眯着眼睛看着被树叶枝干遮住的天空,数着白云移动的秒数。

突然,“嘭”的一声。

一朵云还没全部飘走就听到树干被重物撞击的声音。

可怜的海棠树瑟瑟发抖,落花迷了女孩双眼。

起身张望,滚落脚边的,是足球。

检查树干,隐约能看到被击碎的树皮,纪得心疼的抚了抚,轻声说着感谢。

若不是这树,怕是自己的脑袋早已砸开了花。

“哎,我的足球飞过来了,你有看到吗?”

身后响起男孩的声音,带着疾跑后的气喘吁吁。

女孩转身,那双黝黑的眸子带着些许气恼,直直望着来人,晶亮发光,耀眼极了。

“你只关心你的足球吗?是不是应该先向我的树道歉。”是肯定句。

她鲜少说话间是透着不快的口吻,这一发声,确是指名的控诉。

陆禾闻言一愣,最直接的反应是可笑。

哈哈,和树道歉,什么鬼。

紧接着是吃惊,对上她的眼,心没来由的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流逝了。

她的眼睛是一个怪圈,叫人没思绪再想其他,脑袋空白一片。

好…特别的女孩子。

圆圆的娃娃脸上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子小巧精致,嘴巴严肃地抿着,腮帮子却不由自主的鼓着。

精致的刘海被风吹拂,披肩的发丝打乱了节奏,几缕遮挡住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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