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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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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今年二十五岁,一切真的好起来了吗。

会议结束,她突然就不想待在这里,对着这一群让她琢磨不透并且劳累不已的人,径直离开,不理会身后诧异的几道目光。

她带着欲裂的头痛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立刻离开,双手倚着方向盘,怔怔出神。

直到他来扣响她的车窗,她冷淡注视着这张灿烂的笑脸,听他说,“疲劳驾驶可不好,我来开吧,我们一起回去。”

她没有反对,给他腾了位置,允许他坐在自己身边。

汽车发动,很快离开了戚氏那座钢筋大厦,奔驰在马路上,她才觉得稍微喘开了气。

“您不在那里听他们对您的问话吗。”

“有什么必要吗,我也只是去露个面,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而已。”

“……为什么。”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为何他总是这样肆无忌惮。

“我拿回我的股权,自然要去履行相应的责任。”他笑着回应。

“您别开玩笑了好吗?”

“我是认真的。”

她突然冷笑,“认真?航天局那边也允许您这么认真吗?”

而他的回答却让她彻底失语,无比的震惊。

“我辞职了,从今往后他们就管不到我了。”

“………”

她突然觉得怒不可遏,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愤愤不平地盯着他,却见那人忽然停下了车,挂着一脸的温情看了她半晌,倏尔低头狠狠咬上她嘴唇。

世界寂静了。

戚桐不知道自己的脑壳当机了多久,她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夏日最后的洪风裹着暴雨往车窗上拍,尖锐的嘶鸣不息地刺入她耳膜,她在层出不穷的喧嚣中寻回半丝神智。撒沓的大雨在窗外如一幅透明的宽阔帘幕,她怔怔地望着,神智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他不守约定。

说好只在床上维持那种关系的。

然后她就听见那伏在她身前的人口齿间模糊的一句“好软…”

她几乎能听得见自己的面庞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她心中的千头万绪化作应激反应般的怒斥几乎冲出双唇将眼前那人责骂得体无完肤,可那些话语却都不约而同地堵在了她的嗓子眼里。她愤怒地瞪着那人,可她一时间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愤怒,最终只好在狭窄的副驾驶位子上抱膝而坐将头埋在膝间。然后不期而然地,周遭所有空气似乎瞬时灼燥了起来,炙烤得她坐立不安。她烦闷地抬起头眼前却仍旧是戚梧一张被无限放大了的脸。

窗外的风雨依旧将世间撕扯得狰狞狼藉,初秋的萧索离他们很近,而世界的喧嚷很远。她不知所措的心脏在她胸腔里震颤着,如在歇斯底里的风浪中跌宕着的一叶扁舟。凉意无孔不入,而他们像传说中相濡以沫的涸辙之鱼,以近乎自殉的方式成全彼此的一场救赎。

良久以后将唇齿分开,她望着他的眼,觉得心中有拉扯不休的痛苦,她撇开眼睛,“为什么要放弃你的梦想。”

“我的现在的心愿只是陪着你,永永远远。”

她略嘲讽的勾起唇角,“你知不知道勉强来的陪伴很伤人。”

他将她搂紧怀里,在她耳边轻语,“那你知不知道,你不信我的心,有多伤我?”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发一言。离开他的怀抱,试图从他目前的表情中分辨他是否有说笑的痕迹,可在仔细辨认之后她自己甚至都不能断定这一切。窗外的世界已经进入了黑夜,漂泊的灯光依旧如川而逝,嘈杂与喧扰被隔在车外,飘忽的光影在戚梧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陆离。然后戚桐听到戚梧接着说了下去。

“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只有敢于去做自己有一定把握的事情才能被称作勇敢,即使这把握的可能性并非百分百,至少在做这事之前对于自己有一定能完成的信念。我有的只是鲁莽,即使明白自己所期望的不过缘木求鱼,即使明白自己所行的这道是绝无转圜的死路,却依然怀着头破血流的决心要去撞一撞。我站在悬崖边上,却邀请你与我一同跳下悬崖。”

她深深望进他一双静如古水的眼睛。无边的缄默在二人之间悄然滋结,然后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其实我也是一个鲁莽的人。”

这时的戚桐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位仍未长大的顽童,为了一枚可望不可即的糖果孤注一掷。也许她曾经并非如此,可时光总是有着潜移默化的魔法,令她在坎坷的世途中与此人越来越相似,终于从他身上也学会了不顾一切的鲁莽。这样或许也好,与他作伴,曾经挥之不去的忧愁与烦虑也终于能够偃旗息鼓了吧。

戚桐见眼前人扬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纵然要跃下深渊,也没什么可怕的。你自然也不会将我一人留在深渊之中的吧。’

那就一起跌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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