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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入室子弟不简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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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中那青年生员叫蒋逸凡,与李彦直同岁,在五个入室弟子中排行最末,但天赋惊人,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三年前才慕名跑到尤溪来,一年不到就压倒尤溪博文馆诸生,得李彦直青睐而入六艺堂,又一年入一以室。

李彦直的心理年龄虽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成熟,但皮相年龄却只有十八岁,平素与几个最要好的学生相处那是亦师亦友,只有在处理公事时才稍露威严,但蒋逸凡性格活泼,李彦直不摆架子,他就变得有些没大没小起来。李彦直也不以为忤,只是嫌他轻佻,不给他要紧的事情做。蒋逸凡却觉得李彦直是故意屈自己的才,不忿之下,便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背了几百篇时文,先考了个秀才,跟着又要来考举人,发誓要在科举上压李彦直一头。

当初蒋逸凡等入六艺堂时,李彦直曾与他们约定:入此堂钻研学问,便不再以科举为意,愿意者方许入内。不过不以科举为意,只是不希望学生们被科举束缚住,却不是严禁学生考科举,相反,若是学生学有余力,或者出于公务需要,李彦直还会支持他们们考试,比如风启就在登堂之后的第二年考了个秀才。所以蒋逸凡要考试,李彦直也不禁他。

风启虽也知道蒋逸凡要来省城考科举,却没料到李彦直没跟他在一起,便问:“钜子呢?”

这钜子的称呼,也是蒋逸凡的发明。他自诩精通诸子百家,常指着李彦直说他半点不像儒生,又说他所建立的体系,一有虽未完善但显然是自成系统的学说,二有包括教学、商业乃至军事在内的组织,三有李彦直这个领袖,实在是像墨家多过像儒家,因此叫李彦直作钜子。

众学生听到这个说法之后无不颔首,连李彦直也愕然了好久,随即把蒋逸凡训斥了一顿,不许他再散布这样的“流言蜚语”,学生中政治敏感度比较高的已猜出李彦直之所以严禁此说不是因为不认同而是要避嫌。

大明中叶以后,私人办学之风盛行,但所有办学者都秉儒者之名行事,李彦直也不例外。在这个儒学处于统治地位的时代,就算是出现一个和传统儒学阐释(程朱理学)不大一样的王学都把士林闹得天翻地覆,李彦直别说是标榜墨学,就算只是被人指责说他行为近于墨,往后在科举一道也将寸步难行,就算他不参加科举,走到哪里都将会被整个士林歧视!

但登堂入室诸弟子互相之间却已受影响,彼此谈话时常称李彦直为钜子,只不过不敢当面如此称呼李彦直,更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在有外人的时候,他们通常都唤李彦直作三公子。

这时听风启问起李彦直,蒋逸凡道:“不知道。”

风启讶异道:“不知道?你不是才和钜子从北边回来吗?”

蒋逸凡道:“是才从江西回来,但到了苍峡就分开了。”

风启问:“为什么?”

蒋逸凡道:“海外送了八名倭奴来,听说个个都是剑道高手,我看钜子那样子,多半是技痒难耐,就让我先走,他迟两天再来。”

自当年出了王二彪那事以后,李彦直对武艺便加倍地重视。不入门便罢,一入门竟对武术着了迷,这七八年间就算公务再忙,每天也要抽出时间来锻炼!他的体质本来就不错,又是自幼有步骤地进行锻炼,兼且拜得良师传艺,又有益友作搏击练习,更有征讨山贼的实战,到十七岁上已是打遍闽西闽北难逢敌手了!

风启屈指算了一下时间,道:“那也不对啊,你若是和钜子分手后就出发,昨天就该到了,怎么今天才来?”

蒋逸凡笑道:“这事说来好笑。我到了闽清,当地的掌柜刚好病了,就派他的副手来接我。而那副掌柜竟不认得钜子!见我手头有印信,就将我当大老板接待了。更好笑的是,刚好有一伙江西客商要擦钜子的鞋,竟在闽清堵钜子要献礼,结果却遇到了我这个冒牌货,对我是加倍的逢迎。我一开始也不想理他,后来见他送的礼物合我心意,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风启指着蒋逸凡骂道:“你在六艺馆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还敢打着钜子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你不怕钜子拿规矩办你么!尹老三的下场,你没看到么?”

风启所说的尹老三,原名尹破山,也是五名入室弟子之一,本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一年之前却因犯了贪污重罪,被李彦直逐出门墙。

李彦直常自我评价说他这十年来最得意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建立了一个商业小王国,并引发连锁反应带动了闽中地区的经济活力与商业规则的完善;第二件是组建了北尤溪机兵团,将这个地方团练组织变成了一个雇佣兵训练营,训练了一批又一批有职业素养的机兵并化身为保镖藏于各处商队之中,维护了福建地区的治安;但他最得意的却还是第三件事,那就是身边团聚起了一批年轻有为的人才——他用了“团聚”这个词时众学生都觉得他自谦了,因为他的皮相年龄虽还小,但对众弟子的成才实有“培养”之功,尽管到了今天,六艺堂的学生有许多在专攻的术业上都超过了李彦直,但若不是李彦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学习环境、带来了一个新的教育体系并启动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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