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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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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问的什么鬼问题。

程舟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是啊,我不行的,我连打疫苗都不敢看针头。”

“哦,是吗。”习惯性地敷衍后,邢者突然反应过来不能这样,用店长的话说这叫“把天聊死”。

他赶紧又接上一句:“……那、那我就稍微给你按轻一点,现在这样合适吗?”

邢者索性放掉了手臂上所有的力气,挠痒痒一样捏着。

但程舟忙说:“很好很好,对对对,就这样。”

这么个按法,邢者是真不好意思收钱。

他有些迷茫地站在按摩床边,似有若无地动着手指,思索自己此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口袋里计时器震动,提醒着他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于是他转而向下,按向客人的脊背——确实是个很瘦的人,所以音调才会偏高吧。

但是这么一来又出现了新的状况,手下的人像条活鱼一样扭动着,忍不住发出一串儿笑声:“不行,哈哈哈,好痒!”

旁边的田野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邢者也无助地立在一旁:“那要不我再重一点?”

程舟连连摇头:“不不不,你直接跳过吧,按按腰就行。”

邢者在心里默念“客人这么要求一定有她的道理”,一面应着“好吧”,一面手指继续向下。

这次他完全懵住了——这个客人,下半个后背到腰部,完全就是光着的。

也就是说她的上衣实际只遮到胸部下沿,再下面就没有了。

这么想着,邢者的脸猛地热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朵尖尖。他拼命地想甩开脑中的画面感,却在指尖按压着那富有弹性的温热软肉时再度被一种诡异的热浪侵袭。

要是允许他用力去按倒还好,可这人偏偏还要求他用这种近似抚摸的力道。

邢者仰起脑袋绝望地冲着天花板。

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星球

其实为了不弄脏客人的衣服,推拿师会在要下手的地方事先垫上一块一次性垫纸,所以邢者的手指倒是没直接接触到程舟。

但他确实做不到心如止水。

从失去视力之后,他就只在家和盲人学校两点之间生活。除了上学以外,他一般不会离开家,只是有时爸妈见他在家待久了,就特意让他下楼去扔个垃圾什么的。在学校里他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因为是后天突然致盲,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孤僻。

他很好奇自己的同学们是怎么保持开朗乐观的,“聆听”之后发现先天视障其实比较能接受这个事实,其次是因为疾病而逐渐致盲的。

而他们保持良好心态的秘诀是——第一,尽快掌握作为视障者的必要技能;第二,少和明眼人来往。

于是邢者强压着看不见的苦闷,逼着自己去熟悉上学路线,牢记家里各种物件的摆放位置,甚至学习一些有视力时都不会的技能,比如洗衣做饭、盲文读写、手机使用。

手机是个好东西,好到让邢者无法想象在手机还没被发明时,那些视障者们是怎么过来的。

智能手机都有盲人模式,或者说无障碍模式,能够语速飞快地用机械音进行读屏,告诉视障者屏幕上正显示着什么文字。

通过这种方式,邢者可以准确打开各个软件,可以熟练地用微信传递信息、用地图导航至自己想去的地方、听取文字帖的内容和评论,甚至可以知道视频上正飞过什么样的弹幕。

包括淘宝购物也是没问题的,除了不能知道商品究竟长什么样子,日常想买个调料、裤子、t恤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这简直是救了邢者的命。

当感受到自己在没有父母帮助的情况下其实也可以生活,他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至于成为一个推拿师,这是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奈何从失去视力开始,他的未来似乎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当他对学推拿表示抗拒时,摆在他面前的另一条路是摆摊给人算命。

那还是学推拿吧。

那时候他很瘦弱,力道不够,老师就让他用大拇指撑墙练手劲儿,到后来甚至有了用大拇指做俯卧撑的本事,属于是过度锻炼了。

同期学员中有视弱的同学——就是多少能看到点东西。那几个小姑娘当时总嘻嘻哈哈地逗他,他越不说话她们越是起劲儿。这让邢者非常不舒服,甚至一度开始抵触上学。

直到18岁毕业时收到了盲文表白信,邢者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喜欢他,只可惜这场校园暗恋在他的感知里完全是种精神霸凌。

总之,由于青春期忙于处理生存问题,邢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本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甚至完全没想过自己未来会恋爱或者结婚,毕竟他想不通到底谁会嫁给一个连照顾自己都要用尽全力的男人。

毕业后他在家乡的推拿店干了两年,疫情缘故做得断断续续的。后来实在生意不好,店子倒闭了,他也只好离开家乡,在隔壁镇的“快活林”谋了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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