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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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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国朝最盛大的节日是上元佳节,上元节逢汴河大祭,又?兼承明皇太子千秋,每一年都是举国同庆的大典。

但自靖和元年以来,上元节避讳先皇太子遇刺惨案,除却祭祀如旧,旁的盛典已然?不复从前。

传言天子在兄长死去的日子十分伤怀,闻听城内礼炮声,易犯头风。

落薇在府中?燃烛守岁,裹了大氅,冒风雪进了后园的竹林深处。

上元节不许燃礼炮,除夕夜的爆竹声却连绵不绝,震得周遭落雪簌簌。

她行至那块虚假的墓碑之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

神佛不理,诸道虚妄,她昨夜做梦,梦见天?命之?火落在皇城之?中?,在宋澜身后凝出真龙的模样。

周遭山呼海跪,连身后众人都生出退却意,而她身侧的叶亭宴面色沉稳,搭弓引箭,一箭射碎了夜空中?的天?命之?火。

于是火光四散而落,在地面炸裂,如焰火坠地,一切与她梦中陷落的上元节一致,唯独不同的是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叶亭宴甚至没有变回宋泠的模样,只是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顺着长阶登天而去。她随着他行至最高处,回头去看?,神州四境燃灯。

落薇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年少不知愁时,她的夜晚是香甜而踏实的;骤逢变故之?后,夜梦中?多是那一个上元夜各种各样的倒影,至多不过是她手持利刃游移于皇城之中?,刺穿了宋澜的心脏。

这个梦的结尾意味不明——分明是一击毙命的姿态,可宋澜握着她的手,竟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鲜血烫得灼人,而她浑身冷汗地惊醒,不知道自己是输是赢。

好?似是到了他的身边以后,一切朦胧才成为笃定——她少时就十分迷恋他的坚定,如今回到他的身边,失而复得的感觉在这件事上格外清晰。

昨夜叶亭宴揽着她,眼?泪濡湿了枕榻。

他分明说过亲吻时不要再流泪,还是没有忍住。

他说若非重逢,恐怕一辈子都会陷入多疑的魔障当?中?,他时常做梦,梦见一个人坐在凄冷的廊下,去看阳光下摇曳的春花。

“从那年逃命回来后,我?总觉得,我?们一路,都在滑向糟朽,虽然?拼命挣扎,想要春日消逝得再慢一些,可终究徒劳无功。我望向史书,胜利者?站在刀尖之?上向我?招手,这条道芳香璀璨,血污被花瓣覆盖,尸体是它们的染料和养分。我拼命告诉自己,那些花原本就如此鲜红,可就是忘不了,我?的每一步都立在人骨锈锈的无间,愈行?,愈孤寒。”

这就是你我支离破碎、憔悴零落的道吗?

落薇在他手心描画,半晌,叶亭宴发觉,她画的是当年他送的那把短剑。

“阿棠,你有没有羡慕的人?”

“我?羡慕一些不世出的君子,羡慕朝堂上的纯臣,羡慕首阳山上采薇、死于山火的隐士。”

“可他们是纯臣,你是人君。这人君之道如同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你要杀人、要自保,要为了自保……而杀人。”

落薇贴着他的手心:“我?们不能一辈子活在父母编织的盛世梦想当?中?,这世道原本就是颠簸不安的……你握紧它罢,天?子之?剑,耀耀当如是。”

于是他被她安抚,睡了一个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好觉。

落薇抚摸着他的额发,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回想起许州突发蝗灾的金色午后,哀嚎遍野,民众们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乌云般的灾蝗席卷过即将丰收的田野,带走一年的希冀。

宋泠站在她的身侧,面上带着一种几近哀恸的悲悯,眼?神却很冷。

众人不知他的身份,只见他年纪轻轻,又?想起往年治蝗官员压榨赈灾款项、中?饱私囊的恶举,纷纷恶语相向,而他只是揽着她,静默地走过喧嚷的山道。

她从前其实并不是一个那么坚定的人,落薇想。

没有人生下来就坚韧不拔,拥有玉石俱焚的坚忍心性,她在他身上汲取了太多太多,此时也不过是将?他从前的坚定还给他罢了。

这些融入骨血的东西,在他们彼此的身体里生根发芽,长成了难分难舍的模样。

想到这里,落薇倏然回到除夕的夜晚,她仰起头来,看?着竹林之?上风雪的阴影,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地道:“父亲、母亲,叔父、叔母,倘若你们天?上有灵,就请保佑我?和阿棠罢。”

她在原处虔诚地站了许久,回头才见不知何时归来的叶亭宴正倚在竹林边,静静地看?着她。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却只说了一句“雪下得好?大”。

除夕夜宴之?后,宋澜先去见了玉随云。

这几月以来,披芳阁守卫陡增,她禁足其中?,每日最多不过围着园子转两圈,玉秋实久不进宫,就算猜,她也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可宋澜每每探望之?时,却不曾在她脸上瞧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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