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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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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周俊彤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解说,周围来来往往众多参观者,她想尽量避免钟应和助理大庭广众下发生冲突。

于是,周俊彤挣扎片刻,绕开《千里江山图》往前走了几步,特地挑选了一件来源清楚的青铜器,继续说道:

这只笔筒是贝卢先生于1953年在拍卖行购回,应当是宋代铸造的一批简单青铜器。它使用痕迹较重,根据博物馆记载,原主是国内落魄世家子弟,迫于生计,将笔筒、笔洗、笔架等成套宋代青铜器一同出售,用以抵债。

可惜,周俊彤还没能为这件古董做详细介绍,钟应发出了叹息。

我见过它。

他的语气肯定,盯着笔筒上粗糙的篆书静字,不肯挪开视线。

钟应说:这只笔筒,是沈先生从小用到大的物品。沈家家境殷实,这样的古董数不胜数。在1938年《书斋》杂志的报道上,沈先生曾提笔挥毫,赠《书斋》以文会友四字。

杂志的配图上,沈先生正好与这只静刻款笔筒一同入镜。

这怎么可能?

这回周俊彤没法克制她的惊讶了。

她赶紧靠近展柜,认真端详那只自己见过无数遍的笔筒。

我知道上面刻的是篆书静字,但我从不知道这只笔筒和沈先生有关系!

钟应理解她的错愕,甚至理解博物馆为什么会有类似落魄世家出售抵债的详细记录。

这很正常。他无奈笑道,难道要贝卢告诉你们

沈先生不舍得他的离开,所以把从小用到大的笔筒、笔洗、笔架,一起赠予好友了吗?

相同的说法,用过一次就不新鲜了。

文人惯用的笔筒,可不是《千里江山图》临摹画那么珍贵的东西。

如果贝卢真的敢这么说,任何一个翻开博物馆记录的工作人员,都会觉得沈先生奇奇怪怪,物品来源可疑,绝不会认为这是中国人表达友谊的独特方式。

钟应垂眸看向展柜里无数的文物,一件一件的安静看过去。

玻璃窗里的介绍标签,有着贝卢博物馆的特色

每一张介绍必然会写贝卢于某时某地如何取得,给这些展览品增加真实性与合法性。

周俊彤追着他的脚步,忐忑不安的低声问道:钟先生,其他的展品是不是

钟应懂周俊彤的意思。

其他的文物是不是来历也不干净,贝卢是不是全在说谎。

他看着玻璃后熟悉的中国文物,不敢立刻回答,更无法完全确认。

但钟应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数次来到这座博物馆参观十弦琴,都不曾带他。

因为五年前,他年岁尚小,又清楚沈家大部分藏品特征。

他站在这里,一定会发出小孩子天真可怕的疑问:为什么沈先生的东西,会保管在贝卢的博物馆里?

打草惊蛇。

钟应慢慢走完了整个中国厅。

已经送回了113件文物的展厅,依然可以见到大量熟悉的藏品。

由于它们价值不够高、国内有同款等等原因,并不在师父向贝卢要求带回中国的清单上。

可是,这并不妨碍钟应清楚其中一部分藏品的来源。

本该被人领着参观的钟应,成为了新的解说人。

他回到看过一遍的展柜前,指向里面安静摆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藏品。

唐代崔氏白瓷盘,贝卢于1967年在法国拍卖行购回。

这些白瓷盘,沈家也有一模一样的收藏记录。它们通体类银,瓷釉胜雪,足底均刻有草书崔字,是沈家代代传下来的唐代邢窑白瓷珍品。可惜1942年后不知所踪。

明代成套雕花琉璃茶器,贝卢于1971年从私人收藏家手中求得。

展柜里的琉璃茶器,配套的三只茶碗恰好是松、竹、梅的雕刻,像极了沈先生挚爱的岁寒三友药玉茶具。只可惜1942年后,茶具遗失,他再也没法一边抚琴,一边用最爱的竹纹药玉杯品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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