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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玉儿身世(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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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深夜,就是这样还常常被厨房里的人打骂,只有黑夜缩在娘的怀里才能有一点点温暖。

娘渐渐好了,老鸨逼着她迎门卖笑,娘宁死不从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天气又愈来愈冷,柴房苦寒,娘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瘦可见骨,眼看就要撑不住。我没法子,只能夜夜抱着娘哭泣,害怕娘会就此撇下我。”

结痂伤口下面仍旧是脓血,在讲述中被撕开,更疼千百倍。

小玉儿说到这里心痛如铰,只能用牙齿咬住唇角,强撑着不哭出声来。还有,还有喝醉酒的客人,在院子里看见她,带着满嘴的酒气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她拼命地尖叫抗拒,招来老鸨,又是一顿打骂,多少次,她躲在墙角偷偷偷偷哭泣。

有些事她永远无法出口,任由往事如魔掐住她的喉咙吸血食肉,而不能哭疼。

再没想到她竟经历了这样的苦,看着她下唇被咬出的月印,班羿心疼难当,任何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都觉着苍白无力。

“一日黑夜,父亲从前一个仆从突然来了,曲家被抄的时候他并不在凤城,侥幸逃过。这仆从回凤城后暗中打听到娘与我的下落,趁夜色潜入‘风月楼’要搭救我们出去。娘虚弱无力站都站不起,仆从便要背着她走,可是他背着病人还要带上一个孩子逃跑毕竟不易,娘担心被人发现了连累着我也逃不出去便执意不肯一起走。

我哭着跪地求娘,娘对着我微微一笑,手指窗外:‘孩子,你瞧,外面落雪了。’我扭头去看,就听“扑通”一声,我娘她竟撞墙求死!

黑黄的墙上溅着鲜红的血,那么红,就象从前娘穿的石榴裙,随风摇曳,她远远地朝我招手:‘瑟儿,到娘这边来。’鲜血蒙住娘的脸,头上还在汩汩地涌出,我用手去堵,可是怎么堵也堵不住,我叫‘娘,娘,你别吓我,我怕。’”

小玉儿泣不成声大口大口地喘气,即使过了多年,说起娘死时的惨状她仍不能自己,一颗心便似缩在了一处,那种疼教人生不如死:“我恨不能也跟着撞墙,可是娘好象知道我的心思,半睁开眼睛,紧紧攥住我的手吁吁喘气,娘说:‘孩子,你不能死。不能死呵。’便去了,丢下我一个人。”

小玉儿拼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班羿急忙去扶她,柔声劝道:“不说了,不说了。”

小玉儿目视半空飘渺无光,轻轻拂去班羿的手,仿若已经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她静静地站着,离他很近又似魂魄飘远:“仆从把我从娘身边拉起,用手堵住我的嘴扛起便往外走,出了‘风月楼’又走了好远才将我放下,漫天漫地的雪霰子飞舞,白茫茫的。没有别的颜色,娘殷红的鲜血又如何能被盖住。

从此我便改名换姓,就叫小玉儿,跟着仆从的爷爷卖唱为生。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的殷红,红的触目惊心,红的肝肠寸断。

几年过去,终于找到机会进了姜府做丫鬟,苍天有眼,姜风景认我做了义女,看着他虚情假意的面孔,我恨不能上前去撕碎了,挖心刨肝也不能消去心头之恨。”

小玉儿眼泪渐渐干涸,一生的眼泪似已流完,脸颊冰凉,一双黑目凛冽如寒刀,望着空中久久不动。班羿心中着慌又不敢出声,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惟恐出什么意外。

兽金香炉仍旧散着青烟,空气似被蒙上了淡淡的雾气,往事如烟,如烟往事,可是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怎能轻易抹去?小玉儿自幼锦衣玉食,生活仿佛最美的画卷,铺展在她的面前。

可是这一切一昔之间全部改变,从前种种轰然坍塌,一幅画画上丑陋的景色。生离死别,混迹青楼,傅湖卖艺,颠沛流离,种种困苦之下,生存成了她唯一的需求。

可是,在后宫生存却比外面更加艰险,那些人的的步步紧逼反而成全了她,现在,得尝所愿,即使有遗憾也不重要了。他是帝王,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原本就是她生出的奢望,即使难过,也该了了。

“当初我入宫就是想寻个机会报仇,现在得偿所愿再无它求。。。。。。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皆是我该受的,欺君之罪乃是死罪,我并不惧,就是。。。。。。就是日后你要好好的。”

小玉儿说完强作镇定看着班羿,一滴泪光还残留在眼中,摇摇欲坠。班羿溺在这一汪泓水之中,如跌入黑暗冰凉的湖底,原来她竟如此残忍,早预见这结局,早做好打算,那么她置他于何地?她对他可有真心?

怒气一簇一簇在班羿心中腾起又渐渐平息,一想到小玉儿曾吃过的苦受过的煎熬他便什么力气都没了,暗自苦笑心中无比悲哀:即使她这般狠心,可他还是放不下,他没法子,没法子,在她面前他如此卑微渺小,只因他在乎!

许久,他伸出一只手抱住她,她的肩膀柔弱不堪,可是又固执倔强令人怜惜:“傻子,我怎会怨你恨你?便是你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一力担当。”

一滴眼泪终忍不住跌落在班羿的手背上,温暖的似一个信誓旦旦的的诺言,可是终究要被风吹干,蒸发在如烟往事中,不知道会不会在某天有人突然想起它,悲恸难抑,原来这一滴泪留在心底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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