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业(1 / 2)
高奚做鬼时总是比做人要自在许多。她过往的岁月一向倥偬而晦暗,在红尘中耽身太久,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了。
做人是贪念,做鬼是执念。
她贪红尘,贪的是那一怀的温度;她执九幽,执的是那钻心入骨的刃。说不上哪个好,哪个坏,既然没有选择,也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如今被困在这不见五指的黑箱中,倒是更安然自在一些,能让她冷静思考许多事。如今这个局面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过当游魂的经历,其实魂魄离体这样的事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问题有二。一是魂魄离体后,肉身无法自主呼吸,最多二分钟她的肉身就会坏死——不要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借尸还魂,人的肉身是最金贵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的孤魂野鬼生觊觎之心,从而看上肉身进行夺舍。一但她停止呼吸,损伤中枢神经导致肉身坏死,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二是,就算离体成功,她要面临的是天师府的窥查网,如果被捕捉到,那麻烦可就大了。
天师府,聚集了所有斩妖除魔的天师。天师府中有一块窥镜,探查所有异常的精怪鬼神。上辈子她成鬼发狂后就被探查到,从而被赶来的天师制服。不过……
重生回来之后高奚就有意避开天师府,但这段时间下来,她发现在港城鲜少有天师的踪迹,反而是一股邪恶的鬼气一直在港城上方盘踞。高奚回想曾经同路过一段时间的那位小天师说的话,天师府曾有一段艰难的时期,同门内斗,互相侵轧,导致一时间精怪作乱而没有人管理。
说回港城这股子邪气,看来是和柏家的那个邪祟脱不了干系了。她不由得冷笑,还愁没法子找它呢,自己倒先送上门。
高奚将缠在手上的布条扯开,狠狠一捏伤口,鲜血顿时涌出来,她用指尖沾了血,即刻开始画阵法。
既然肉身无法自主呼吸,那她就找一个灵魂放进这个容器里,帮她呼吸。
“阿珂,听的到我的声音吗?”
那边似是惊了一瞬,然后欣喜道:“你没事吧?他们把你带到哪里去了?都怪我大意,那个邪祟把我困起来了,然后上了柏林廷的身!”这名叫阿珂的便是女鬼娃娃,高奚让她护着柏林廷,没成想也着了道,看来确实不是善茬。
“我没什么事,柏林廷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打晕了景休蕴,那个男人拖着柏林廷进了地下室……我看着情况不妙啊。”
“我知道了,现在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等高奚说清楚原委,阿珂沉默了一时,然后叹气:“你怎么什么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揽?说句不好听的,他只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从小就没吃过你妈一口奶呢,他们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必犯这个险。”
高奚失笑,“谢谢你为我着想。”阿珂犟嘴:“谁为你着想了,别自作多情……”“不过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不止为了他们母子。”
高奚难得冷了声音:“他们好像不大清楚,上山拜庙,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过活,就只能吃我赏的那口剩饭。”
一股子冷意从脚寒到头,阿珂也说不得什么了,只好诺诺地答应了她。
差点忘了,她才是那尊“真佛”。
移形的阵法很成功,高奚再度睁眼时便到了洋娃娃里,想来阿珂也应该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高奚不担心阿珂会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在黑箱里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说,阿珂的魂里也还留有她的咒印。
高奚笑了笑,活动活动洋娃娃的塑胶手腕——都不需要核实这里是不是关着邪祟,那股冲天的怨气都要漫到大街上去了。
困住阿珂的是一道血气屏障。按理来说既然发现了阿珂这个从中作梗的,肯定第一时间做掉她最好。留下她要么是想要把她炼化——同类相食这种事又不是只有高奚一个人会;要么就是来不及了。
对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高奚不能再耽误一分一秒,对着面前的屏障伸出手——能困住阿珂,可在她面前这比一张纱还要单薄。
血雾在她手心处开始震荡然后猛然收缩成一个血球,从内部开始沸腾,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它升到空中,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一阵血雨兜头而下,四周散落了无数的血点子,只有以高奚为中心的一个圆里没有半点污秽。
满目疮痍又如何,脚下尸山血海又如何?
她永远不会再回头,也别想迫着她低头。
屏障既除,高奚立马闪身到了外头,直至血味最浓的地方。
男人双眼遍布血气,气喘个不停。有嘶哑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好了?”男人浑身抖了一抖,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僵硬地点头:“是……”
他面前有两个晕倒的人。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儿子。
“用你妻子的血做引子,再用你儿子的身体给我当容器……”那声音仍旧在蛊惑:“这样。我保证你柏家依然是大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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