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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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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换骨重生,可我苏家,无人可继。”

“苏伯,只要你在,苏氏就可以重振。”

裴郁卿心沉了一分,似只一瞬便清楚了某些不可动摇的心思。

苏怀堂笑了笑,嗓音平静匀稳,“九如,此次我进大理寺的罪名,你是知道的。”

他知道。

在其位私扣天下章奏,涉及中枢,拢权之逆。

裴郁卿喉咙生涩,无端的凉意仿若自牢狱地底最深处漫上来,侵入身脉。

“唯中枢才清楚的有关边国频频调兵在我大郢边境的消息还未昭告,只要我踏出这道门,私扣天下章奏的罪名,就会变成‘私压边国欲犯大郢国土重奏‘之罪,判国的帽子,就会名正言顺牢牢地戴在我头上,钉在苏氏门楣上。”

这便是太子殿下最高明之处,他清楚一个历朝而来的族氏最高贵的门楣,更清楚一个清正廉律的忠臣赤心。

苏氏支系庞大,一潭泥泞,太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这泥潭。纵然苏大人再清白,他也逃不开。

这同样是裴郁卿没办法改变的东西。

他能保苏大人的命,能将这莫须有的污名从他身上洗干净,但却没办法将这耻辱钉从苏氏门楣上摘下来。

“九如,你不该再费心在我身上。你也该知道,我不会走出这里。”

“那我也要救!”

他抑声低沉,眼尾薄红,执拧不悟,“苏伯,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可以洗清苏氏,可以像长宁年间的陆氏一样,将苏家一门换骨重生。”

闻言,苍凉的目光遥遥远矣,轻声呢喃,似能在深暗的夜路看见远处的淡光,隐含期许。

“那时候,该是信亲王在位了。”

裴郁卿手指骨节泛白酸疼,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改朝换代之后,便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洗的干干净净了。而最终若是太子殿下继位,那就更是遑论。

苏怀堂知道他执着什么,知道他痛心什么。他活了大半辈子,裴郁卿可谓是他自心底认承的紫薇星。

天降之才,有他,和他身边的每一个孩子,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大郢坦荡光明。

他亦有幸辅他一路,看他一步步走到最高处。

“九如,苏伯无憾无悔,往后也只要你好好的就成。你想做的事情,我相信你可以办到。我唯一想求你的,就是苏寒怜……”

提及此,是痛心疾首,“我这个女儿,愚蠢混账……我只求你念她是被利用,放她一条生路……”

“苏伯放心。”

裴郁卿抬眸,眼底是坚决难化的执念,牢狱暗窗始终不变的一缕淡光,颜色仿若深了些。

“任何事情,我都有办法解决。”

苏怀堂了解他的心性,他没有再劝他什么。裴郁卿离开前朝他深深揖礼,未见那如山的苍眸平静之下的欣慰释然。

身后的目光一直目送至他身影消失在牢门白光尽处,在沉重的监牢门合上的那一刻,窄光刺目。似直至云端的天梯尽头,那长松不危的沧桑之骨,抬袖低俯,是为臣最忠之礼。铁镣自最远处脆声回荡,绝然闭藏在沉门之后。

进宫的路上,秦书一直看着裴郁卿。

他坐在她左侧,她抬眼便能看到他。

从上马车至今,他始终半敛眉目,安静沉默,睫毛遮着半道光影,看不到眼底神色。

秦书没打扰他,直到掀车帘看着快到宫门,才拉他回神。

她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语气轻声,“裴郁卿。”

他终于抬眼,收回思绪,回手握着她。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走的。”她不问他原因,只想告诉他,上辈子是并肩而行,这一次是携手同行。

他手掌抚在她脸侧,目光邃然,“我知道。”

秦书微微弯着笑,马车停下来,她牵紧他的手,“走罢。”

从宫门到正殿,每一步走过心境都复杂难解。很熟悉,也很陌生。

就像到今天为止,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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