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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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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吁了一口气,“大约是她一直不喜欢我吧,也不满我的作为。她父亲是当小官儿的,家世清白,也读过书,如何甘心伺候一个爬床的下等宫女?”

张荦听她这样说自己,不由地抬起了头,她表情冷冷,没有多余的神色,仿佛再不堪的事落在自己身上,也能漠然以对。

也许人活一世,都是孤独的,张荦第一次觉得,可能就算有口饭吃,也还是会有很多人活不下去。

他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哽了良久,鬼使神差地脱口唤了一句,“姐姐。”

他忙住了嘴,却还是被兰芷瞪了一眼。

“谁允许你这样乱叫的!”

张荦咋舌,耷拉着脑袋,支吾道:“那晚上药,奴才受伤烧糊涂了,胡言乱语……,可可娘娘也没说,不许奴才这么叫啊。”

兰芷嗔道:“我没说不许吗?”

“没说。”张荦摇了摇头,悄悄探望她的脸色,“娘娘只是像现在这样,瞪了奴才一眼。”

“你也知道我瞪了你啊。”兰芷没好气,“瞪人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挺会察言观色的。”

“谢娘娘夸奖。”

“你!”兰芷被他这副装傻卖乖的样子弄得没辙,直想打人,一时找不到称手的工具,就翘起手指,在他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记。

少年的皮肤白皙娇嫩,兰芷又使了些劲儿,张荦的额头就红了一个印记。

“娘娘,奴才知错了,下回娘娘再瞪奴才,就是不许的意思,奴才一定牢记于心。”

他抬头,额上顶着个红印,谨慎瞧人,乖巧回话的样子,显出几分憨态来。

任是兰芷再想佯装生气,也不由地嘴角上扬。

张荦见兰芷笑了,静了片刻,又小声嘀咕道:“训起奴才来,倒是极有气势。那日,就算对着惠妃娘娘,也威风得紧,如何对自己屋里的宫女就怂了?”

“你说什么?”

“奴才该死。”张荦跟着从前的师父,别的本事没学到,一言不合就下跪,记得牢牢的。

“奴才不该说娘娘,怂。”

“你还说!”兰芷拈着手指,佯装要再弹他脑门。

他歪着脑袋躲闪,“奴才也是为娘娘着想,有些人,忍一时可以,娘娘难道打算忍一辈子?”

兰芷望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张荦,一个王宫中最卑微的小太监,都知道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她怎么就每日怕这怕那,只知道伤春悲秋呢?

重来一次,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她要昂首站在司礼监掌印面前,不能连个宫女都收拾不了。

她对张荦道:“你先起来吧。”

张荦见兰芷脸上似乎有了动容,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今日清晨,奴才在御花园采|花蜜,听宫女们议论,湘王风流倜傥,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每次进宫,总有小宫女凑到跟前使眼色,丢帕子。惠妃娘娘代管六宫,见不得这些事,又不好太大张旗鼓,很是头疼。”

兰芷眼波一转,“你想如何?”

张荦弯了弯嘴角,“今日的灌蛋烙饼还合胃口?娘娘下回,可想尝尝酒酿樱桃肉。”

酒酿樱桃肉

前有兰芷主动坐实自己爱慕虚荣,后有琴姑连哄带骗,祁溯与惠妃的关系日益缓和。

祁溯自知那日送头疼药态度过激,冒犯了母妃,近日下了朝常来永宁宫闲坐。

这日直到黄昏,他才披着夕阳,准备出宫回府。

红药正在后院浣衣,不经意地一个抬头,穿过半掩的院门,瞥见一个长身碧树,锦袍款款的背影,从朱漆高门间拂过。

这背影笼在金黄的彤光里,似是本身就会发光般好看,红药不禁仰头多看了两眼,天胄贵子,岂不就是天生自带万丈荣光。

正在红药愣神之际,身后的墙头落下一点动静。她迟迟转身,见地上多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是裹着石头从朱墙外丢进来的。

红药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太监顽皮捉弄她,随手捡起纸团,就要发难,刚拆开纸团一角,她眼前一亮,劲秀有力的字迹,言语间谦恭有礼,一点不摆身居高位的架子,是湘王祁溯。

他应是知晓了之前兰芷传密笺的事,感念红药从中费心递信,宽慰她‘无辜’受牵连,并拿她当知己,倾诉自己年少无知痴心错付。

信文最后还有一句:青鸟衷情,静候啭音。

红药刚看完,忙攥紧纸团揣到胸口,又碎步到院门口,那个身披彤光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重重红墙间。

此后好几次,只要祁溯从后院经过,红药都能从地上捡到一封纸笺。她开始总是不抱希望地等待,一拿到纸笺却又迫不及待地拆开,然后指尖就忍不住地抚上那最后一行字:

青鸟衷情,静候啭音。

接二连三收到纸笺后,红药开始瞄准着祁溯一来永宁宫,她就守在后院,等待回回没有落空,她的心中越发按捺不住地雀跃。

又是一个霞光醉人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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